从虚空归来的女孩正在一步步靠近。
虽然牧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她的谨慎、猜忌、怀疑和一点点敌意。
“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女孩的声音极其冷漠，双臂上的鳞片泛起一抹微光。
她可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这个男人。而且他喊的是卡莎而不是凯莎，这就证明他不是故乡的某位幸存者。
“我……听别人说的……”牧白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一不小心把自己逼到了死角。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卡莎是“过去”的卡莎，而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卡莎。
换句话说……因为她是卡莎，所以她不是卡莎，你觉得她不是卡莎，但她的确就是卡莎。
“听谁说的？”女孩追问道。
“一个被你救下的人……”
“那人叫什么？”
“叫……伊丽……”
“伊丽？”
“是的，一个小姑娘……”牧白记得对方的大部分过往，自然也多少认识几个她曾经救过的人。“她还不到十岁，但她很勇敢。”
“伊丽……勇敢的小姑娘……”卡莎思考片刻，终于回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确实有这么个人，她的村子还差点被虚空生物毁了来着。
见对方敌意渐消，牧白赶紧来了个自我介绍：“我叫牧白，一位来自远方的旅行者。很高兴见到你，卡莎小姐。”
“高兴……？”女孩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会有人想见到怪物么？难道这人是个傻子？噢，也有可能是客套话……
不过……会跟怪物说客套话的人，脑子应该也是有点问题了。
“我叫……你知道的，我就不重复了。”
“嗯。我们以后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牧白笑着伸出右手。
卡莎犹豫片刻后还是握住了那只手，但仅仅不到一秒就又把手给抽了回去，“我倒是觉得不太可能。”
她突然紧缩的第二层皮肤似乎也在印证这句话——怎么会有人和怪物做朋友呢？现实不是童话故事，野兽身旁从来不会有一个爱它的朋友。
“相信我，会的。”牧白笑了一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话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明明已经很晚了。”
“这和你没关系。”透过虚空甲壳，女孩的声音变得既嘶哑又冷漠，“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我救过伊丽，但不代表我也会救你。”
“我还不困。”牧白又笑了笑。
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只是看起来冷漠而已。
卡莎在很小的时候就跌落虚空、无依无靠，这么多年来都没和别人讲过话，交际能力自然不强。
她的冷漠只是一层脆弱的保护壳——只要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就不会因流言蜚语而感到难过；只要表现得够凶，就能吓退那些试图探索虚空的冒险家。
“啧……”卡莎暗暗叹了口气，虚空甲壳开始剥离，再次露出了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
“算了，随你。反正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不珍惜也是你的事。”
牧白耸了耸肩。果然，这丫头是担心自己出事才故意这么冷漠的。
真不愧是卡莎小天使……
放完“狠话”，卡莎又自顾自地蹲下身去、继续刚才的工作。
“你在干什么？”牧白厚着脸皮凑上前去。
“检查脚印。”
“什么脚印？”
“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