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停,斜阳新复。
柳三更靠在岩壁上望着洞外,痴痴发呆。旁边是一股不堪入鼻的血腥味,妖兽穷奇正一口一口的相受着美食。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已是暴雨,浑身上下都已被雨淋透。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觉伤口疼痛难以动弹。原本黝黑的肤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原本壮硕的身体,此时也虚弱不堪。
忽然,一道身影,从半空中踏剑而来,虽是暴雨初歇,但零星小雨仍旧未觉,只见细雨打湿了来人的衣衫。
那道人影倏忽而至,原本白色的衣袍上,尽是鲜迹,左一片,右一片。待到跟前,柳三更已然看清,此人正是楚瑶。只是他和楚瑶相处十余日,至于她究竟是什么模样,仍是不知。严格的说,自己从来没见过她。虽然没见过楚瑶真正的面貌,但柳三更单从身形却能认出楚瑶来。
“你去哪了?”柳三更笑着问道。
楚瑶看了一眼柳三更,道:“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
柳三更微微苦笑,转头看了一眼洞里正在吃食的穷奇。楚瑶喝道:“小穷奇,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你吃人的时候能不能去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妖兽穷奇听到楚瑶吆喝,原本正全神贯注吃人的它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当下张口将剩下的半个人咬住,四足疾点,奔向洞外。
柳三更道:“我若说饿了,你也要喂我吃人肉是不是?”语气之中,大有不悦之意。
楚瑶一怔,道:“你胡说什么?这世上焉有人吃人的道理?”
柳三更哼了一声,道:“你们魔界做事,素来怪癖残忍,即便是吃人又讲什么道理?”
楚瑶听他口气有气,随即又柔声道:“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官兵,不知害死了多少百姓,我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
柳三更道:“为民除害?嘿嘿……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分明是让穷奇那畜生吃人,却说什么为民除害!”
楚瑶道:“即便是我让穷奇吃人肉,也是恶贯满盈的人。”
柳三更道:“恶贯满盈就不是人了?他们就是祸害百姓,残杀无辜,你大可也将他们杀了,为什么连一具全尸,也不留呢?”
楚瑶道:“这就是做坏事的下场啊,倘若每一个人做尽了坏事,还想要一个好的下场,那这世间所有人都想去做坏人,而没人去做好人了!”
柳三更被她一番话说得顿时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当下冷冷的哼了一声,气道:“怪不得都说你们是魔界妖人,看来你们行事的确是邪门的很!”
楚瑶淡淡的道:“是啊,我们就是魔界妖人,你们是正道的光明之士行了吧?只可惜你正道的光明之士恨不得要将你活生生练成丹药,而我这个魔界妖人却偏偏性命不顾,也要救你。”
柳三更一怔,良久不语。
其实楚瑶所说的话,一点也没错。若不是楚瑶,柳三更数次早已被抓了去,其结果不是被杀,就是被五叶当成丹药炼化。要知道他自服下千年朱灵之后,无论是哪一门一派的修真之士,恨不得立时将柳三更占为己有。就连他的师父古叶道长,是否存着将柳三更练成丹药的心思,也是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