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惊诧地问，“你没吃过？”
她虽然是奴婢，但云府对下人的吃穿从不苛刻。自从跟了云月儿，做了大丫鬟，那日子更是扶摇直上，吃穿用度堪比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也知道庄户人家生活窘迫，却没想到，十几岁的姑娘居然连鸡腿都没吃过。
“没有，以前家里也养过鸡，下了蛋好拿到城里换些钱，哪里舍得吃肉。有一回老主家厨房的管事叫我去干杂活，我偷吃了一口牛肉，那滋味我到现在还记得。”
秀儿咬了两口鸡腿，又美滋滋地喝了口汤，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等今年田里有了收成，就能天天吃到大米饭，还能攒些积蓄，然后，抓些小鸡小鸭，等下了蛋也能换些钱，再给哥哥娶个媳妇，这日子真是太美了。”
看她兴高采烈、喜笑颜开的样子，连云月儿都被感染，心里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墨菊也喝了一口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哥哥未娶妻许是家境不好，那你为什么耽搁了？”
女子家境不好可以不给嫁妆，还能收些聘礼。更何况，秀儿长得俊，人也勤快，应该很好找婆家。
秀儿情绪稍微有些低落，“十五岁的时候娘过世了，我守孝三年。”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墨菊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立即道歉。
“没事儿。”秀儿脸色平静地说，“我们穷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伤心，每天只要一睁眼就得想办法填饱肚子。”
云月儿眼底流露出赞赏，这姑娘从小吃苦挨饿，却养成了乐观坚韧的心性，真是难得。
“你们村里人都畏惧杜家，柱子还提敢前来报信，就不怕杜家报复吗？”墨菊故意岔开了话题。
“柱子跟杜家有仇。”她这么一说，立刻引来墨菊的兴趣，用眼神示意她往下说。
云月儿好笑地看了墨菊一眼，原来这丫头也是有八卦的本质啊。
秀儿见她们感兴趣接着说道；“柱子一家人并不是大荒村的本土村民，而是几年前搬到这里的，他家原本在县城经营一家饭馆，生意十分红火。”
秀儿放下碗筷，叹了口气，“本来好好的日子，不料，祸从天降，有人在他们的饭馆吃饭，中毒死了。官府把柱子他爹关进牢里，说是证据确凿等秋后问斩。柱子和他娘四处花银子疏通，钱花出去了，却一点用都没有。”
“走投无路时，杜家派人找到柱子，承诺只要柱子将饭馆给他们，就帮他们疏通关系，保证他爹就能被放出来。”
“所以，饭馆给杜家了？”墨菊问。
秀儿点头，“饭馆没有了，钱也花光了，他们一家三口就搬到这里来做佃户，但他们不擅于务农，田里种的庄稼，还不如野草长得好，我哥就经常去帮柱子种田，所以，我们两家就走的近。”
云月儿心道；让一个衣食无忧的少东家来种地，能种的好都怪了，没饿死就算自强自立了。
墨菊心里隐约有所怀疑，想到一个可能性，问道；“不会是杜家为了强占饭馆而设得圈套吧？”
秀儿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谁会凭白的给来店里吃饭的客官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