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几乎无法思考了，面前的海嗣身上不断传来的神经信号不断地压在她的身上，连同它的思想一起。
你们就是我们。
你流着我们的血。
尽管她并不想认同，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认同了海嗣的话，她会无法回头的。
但无关斯卡蒂的意愿，海嗣身上的思想不断顺着联通起来的某种共感传来。
海嗣的话语还在继续，每多说一句，斯卡蒂的眩晕感就更多一分。
它说，你们就是我们同胞。
它说，我们拥有同个故乡。
它说，她的家人因阿戈尔人而死。
它说，她的队友因阿戈尔人而死。
她再也没法思考了，或者说她正在拒绝思考，拒绝着海嗣的话语，她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但身体内传来的脉动不会骗人。
她血液滚烫，她心脏搏动，她知道，海嗣说的都对。
名为斯卡蒂的人，其实是一只海嗣，一只怪物，一只恐鱼。
她为了阿戈尔而与海嗣厮杀，与自己的同族厮杀，而自己的亲人却被自己保护的阿戈尔人所杀。
种种的一切化作利刃刺穿了她的胸膛，将过往所有支撑起“斯卡蒂”的事物尽数斩断，她如坠深海。
“不，不...”
如果她是海嗣的话，那曾经的那一战，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挥剑？
她想起那东西临死前的话语，穿透了语言的隔阂，直入灵魂——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深邃的暗海将斯卡蒂吞没，冰冷坚硬的海水化作镣铐缠绕着她的四肢，将她拉下深渊。
她的坚守毫无意义
她的逃避毫无意义
她的过去毫无意义
她的未来毫无意义
斯卡蒂正在瓦解，无边的黑暗蔓延了上来，沉沦吧，沉沦于那罪孽之中。
但，纵使所有人都身处阴沟，仍有人仰望星空。
在斯卡蒂逐渐空洞的视野里，在那片已经望不到丁点光亮的海水中，兀的亮起了点点星光。
它猛地扩大开来，为这片暗海带来了璀璨的光辉，下一瞬那光芒化作巨手向着她探来，冲破如钢铁般冰冷的海水握住了她。
巨力从手掌上传来，挣得那镣铐嘎吱作响，她视线中的海水猛地向后退去，无边的压力从周身涌来，却一一被那星光化解。
在最深最暗的海底，她终于见到了光明。
“轰！——”
猛然炸响的枪声将她唤醒，随后有人呼唤着她。
“斯卡蒂！”
她的双眼重新聚焦，那从海嗣身上传来的庞大的神经信号和感知如潮水般褪去，她有些脱力，身子一软倒在了面前的人怀中。
“灰烬...”
她呢喃着，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面庞。
刚刚抬手一枪再次轰碎了海嗣的灰烬抓住了她的手，炽热的温度顺着手掌传去。
“我...究竟是什么？”斯卡蒂问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们之间立下了约定，如果连他也...
“你认为你是什么？”
灰烬反问道，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有点点星光闪烁。
“你是恐鱼，是海嗣，是怪物？”
“还是深海猎人，是赏金猎人，是罗德岛干员？”
“还是说你只是你自己，仅仅是斯卡蒂？一只喜欢摸鱼的小虎鲸？”
灰烬看得见她眼中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
“回答我！”
他逼问着斯卡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