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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5-3726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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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忠这心里,真的是烦透了,别人还没什么反应呢,何霏的爱人杜俊才先去了区政府大院,没找见孟志新,就先拿砖头砸了他家玻璃。

    一转头,小杜又去了杨孟春家,依旧是没找到人,杨局长家不在区政府,而是自己盖的小楼,杜俊才在门口堆放木柴,嚷嚷着说要点了杨某人的家。

    这些事情,就是他一个人办的,对于宗族观念强的北崇来说,有点不可思议,警察赶到杨局长家门口,将他控制了起来,他却大喊大叫地不服气。

    北崇并不大,警察中有人认出了杜俊才,一时也有点头疼。

    试图纵火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就那么几根木头,离烧房子还早着呢,而此人头上那顶绿帽子,整个阳州都知道了,同时杨孟春也被撤职,不再是大家需要小心巴结的领导了。

    所以就有警察说,你别闹了,真想折腾的话,多叫些人来,也好引起区领导的重视。

    说这话的主儿,真的是未必存了好心,但杜俊才心里也有数,自己真的要召集上几十号人来,十有**就把陈区长引出来了,而北崇人都知道,陈区长是最不怕**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孤身前来,而且还有一个理由,也是客观存在的,他哭丧着脸发问,“家门不幸,出了这种事,我好意思叫人吗?就算叫人,又能叫来几个?”

    “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可以去法院告状嘛,”警察们心里挺纳闷的,你说你老婆死了这么久,怎么到了今天才想起来闹事?

    杜俊才闹事,却也是因为新华北报的缘故,他和何霏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初听她的死讯,想起往昔恩爱的日子,他大醉了两天。

    醉过之后,日子还要继续,何霏的奸夫是两个干部,但她已经死了,自古民不与官斗,小杜也不想再找他俩的麻烦——若是一个干部,头脑一热也就上了,可这不止一个。

    还是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这事儿就结束了,小杜同学真的是这么想的,哪怕是他知道那俩干部受到了惩罚,也没生出太多的念头——活该,淫人妻女,当有此报!

    但是今天看到《新华北报》,杜俊才就不能淡定了,首先他是极其地愤怒,我艹,这一下全国人民都知道我被戴了绿帽子,虽然何霏被化名为费荷,但是尼玛……真的耻辱。

    其次就是那个恶意的假设了,事实上,做为死者的丈夫,他很清楚相关的细节,也从来没认为那两位有杀人的动机,可饶是如此,他看了文章之后,也禁不住微微地动摇一下:难道说霏霏的死,真的另有蹊跷?

    他又仔细琢磨一下,认为这确实不可能,不过这个动摇,带给了他一点灵感:我都禁不住要动摇,那别人呢?

    反正已经是全国知名的绿帽子了,杜俊才索性心一横,来找孟志新和杨孟春闹事,你们不给我个交待,这事儿就不算完!

    所以他面对警察,也是坚称自己要讨个说法,但是姓孟的和姓杨的根本见都不见他,他这也是被逼无奈,才如此行事。

    这个敏感时刻,警察们也不敢直接将他抓起来——事实上,有人笑话他,也有人同情他,大家琢磨一下,还是向上面汇报吧。

    朱奋起听到这件事,也是异常挠头,他对新华北报没什么敬畏之心,那离他太遥远了,身为分局局长,把区里主要领导伺候好就行,要是搁在往常,他绝对先将此人拘起来再说。

    拘人是有充足理由的——你都把木头堆人家门口了,还扬言要放火,不该抓你吗?

    但是想到区长这次的古怪态度,他决定先跟领导请示一下,打通电话,解说完事情之后,他又强调一句,“……其实我现在就想抓他,考虑到您爱民如子,就先向您请示。”

    “唉,”陈太忠听得叹口气,从简单的阐述中,他已经听出了眉目,“这个何霏的爱人,前几天都没什么动静,是吧?”

    “我琢磨着他也是想讹点钱,”朱局长听领导这么问,索性直接点题,“《新华北报》这么一胡搞,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来吧,”陈区长沉吟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老朱说得没错,既然要当人民的父母官,对犯了错的孩子,就得先耐心说服教育——你丫要不是北崇人,哥们儿有上万种手段让你后悔到欲仙欲死。

    不多时,两个警察将人带到了区长办公室,警察们还想留下,陈区长随手扔一包烟过去,“辛苦了……你们忙去吧。”

    我艹,传说中的烟,带头的警察一把就将烟接住,笑容满面地发话,“谢谢区长,不过……小杜的情绪不太稳定,我们是不是留个人?”

    “他还能把我怎么了?”陈区长漫不经心地回答,又一摆手,“有关心领导安全的时间,不如多在街上走一走,多注意些社会治安。”

    “区长您果然一心为民,”警察拍一下领导的马屁,转身走了。

    陈太忠这才看一看坐在沙发上的杜俊才,小伙子有一米七八左右,身材魁梧容貌英俊,不过胡子拉碴,头发长而凌乱,有点不修边幅,看起来比较落魄。

    他摸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上,又丢给对方一根,那支烟准确而孤零零地落到了茶几上,“抽烟……小伙子挺帅气的,怪不得当初何霏会选择你。”

    “唉,”杜俊才长叹一口气,拈起烟来仔细看一看,才摸出打火机点上,抽了两口之后,等不到想像中的说教,他才出声打破沉寂,“人已经死了,再说那些也没用了……所以我要追究那些破坏我家庭的人的责任。”

    “嗯,”陈区长点点头,“但是使用的方式不对。”

    “他们不见我,不跟我谈,我有什么办法呢?”杜俊才一摊双手,很无奈地回答,“我别无选择。”

    “你要见他们,想谈些什么呢?”陈区长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其实小杜比他还要大五六岁,但一是区长一是平民,这样的对话注定是不对等的,他居高临下问得很自然。

    “谈什么?出出气吧,”杜俊才低着头抽烟,艰涩地回答,“人是已经死了……但是我的火儿没消,现在连外省的报纸都报道了,我这绿帽子全国知名了。”

    你就是想讹点钱!陈太忠听他这么回答,就越发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是有可能教育好的时候,先尝试教育吧。

    他也不说对方的行为会让区里被动,继而影响整个区里的建设,这纯粹是官场思维,跟老百姓说这个,有点打官腔的意思——人家家里都死人了。

    其实陈区长本人,也不是很喜欢从上往下压的官场思维,他最不爱听的,就是“大局感”三个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所以他决定换一种沟通方式,“你可能听说过,我这个人不是特别讲道理,但那是对外人,身为北崇的父母官,我对自己人,是非常愿意关照的,这个你承认吗?”

    “是这样的,”杜俊才点点头,前一阵他还接了点零散的土方活,但他不是专业的,又想抢进度,导致了一次塌方,倒是没死人,一个民工被埋了半截,然后被挖出来了。

    但这也是事故,白凤鸣知道之后,直接批示要罚款,不接受罚款你就走人,钱不给了——白区长对建设这一套工作太熟了,一不小心就是人命,目前北崇大兴土木,很多没经验的都来接活,区长又强调要照顾北崇人,他不得不严抓。

    杜俊才认为,区里有点小题大做太过严苛,但是他也承认,陈区长确实是想多照顾本地人,连他这临时拉几个人的草台班子都能接活。

    但是这一起事故,又让他小赔一笔,搞得手头更拮据了——尼玛,这就是生活吖。

    “那咱们今天就像朋友一样,随便聊一聊,”陈区长语重心长地发话,“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截了当地说,言者无罪,我不会计较。”

    哥们儿这亲民态度,跟段卫华相比,也毫不逊色了吧?

    杜俊才沉吟好一阵,总觉得自己讹钱的想法,不好直接说,“就是气不平。”

    “你不说那我说,”陈太忠也没指望自己说一句话,对方就掏心窝子,“听说当年,你跟何霏很恩爱,后来你出了点事情,导致了夫妻关系的紧张……是个什么样的事情?”

    “当年啊……”杜俊才苦笑一声,“当年我们两家,真的是门当户对,生活也确实挺好,但是我家的运气不好。”

    杜家算发家早的那一批,胆子也大,杜俊才承袭了这个基因,当他听说跑西、藏来钱,就跟老爹商量,咱们跑那个线吧,那里什么都缺,日用品运上去就赚钱。

    但是回来,都是放空车啊,老杜对这个也了解一点,不过他胆子也大,就说儿子你愿意,那咱们就跑,不过那里路况不好,咱们得买辆好车。

    父子俩说了就做,行动力惊人,联系好收货人之后,买了辆三菱载重汽车,又招呼两个人,一共四个人,直奔青藏高原而去。

    要说他们准备得也很充分了,军大衣、热水瓶和高压锅之类的,车上都备了,不成想在青藏高原上,新买的载重车,直接熄火趴窝了。

    这尼玛真的抓瞎,尤其是青藏高原那个地方……太冷了,汽车打不着又没火的话,不管你穿再多厚,第二天绝对变冰雕了。

    四个人找半天柴火找不见,都快冻僵了,前后半天也过不来一辆车,好不容易遇到两辆卡车愿意停下,卡车上的人说,这个节令,你就不用指望我们帮你修车了,拖车也不可能,想见到明天的太阳的话,你们出钱,捎你们去省会。

    又走了一天一夜,遇到了一个大一点的集镇,正好碰上有空的卡车往下放,杜家人赶紧商量着雇上,来到趴窝的地方,别说货了,连轮胎和车厢都被人卸走了,只剩下车架子在那里——下去的车都是空车,什么东西不能装?

    就这一趟,连车带货一百多万没了,杜家赔得是倾家荡产,而这个主意是杜俊才出的,他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家里没钱了,朋友就少了很多,杜俊才已经优越了多少年,这个失落让他很难接受,而且他也是花惯了钱的人,为了护住面子,更要强撑着。

    如此一来,家庭矛盾就爆发了,他先是不往家里交钱了,后来偶尔还要跟何霏拿钱,何霏说他两句,说你做不成买卖,好歹先找个活儿干着,不要整天游手好闲,他就火了——老子何尝没有找活干,只不过没有合适的,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