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和他的小队叫白鸽,一个蕴含希望又富有深意的名字。
他们是整合运动最少见和稀缺的医疗术师。
乌萨斯北地冰冷广袤的雪原上无法见到那种白色的候鸟,它存在于从城市带来的书籍和画册里,但听闻在乌萨斯南方,每到季节转暖的时候,这种长途跋涉的鸟就会成群结队落在城市间的屋脊上。
它们排成长长的一排,拥有雪一样纯白的羽毛,展开双翅在天空肆意飞翔的身影映入彼时少年空洞迷茫的绿色眸子里。
有什么在他心底萌发。
他在那天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
这里不是天堂,这里并非地狱,人间。深恶痛绝的人间。
源石和悲惨的遭遇毁掉了一个饱受欺凌的孩子本就称不上幸福的童年,同时也残忍的剥夺了他唯一的乐趣与信仰,但温柔的火种并没有选择抛弃他,他的朋友也没有选择抛弃他。
这个冰冷世界最终给他留下了一丝浅薄的余地。
“我能再要一个吗?小塔。”
长椅上,握着冰淇淋甜筒的银发姑娘贪心的问身旁的女人。
在别人眼里,她们可能是一对母女,但母亲稍显严厉。
“不行。”塔露拉想也没想拒绝:“我能带你出门你就该满足了。”
“可你不是说自己有事要办?”小默别了别嘴。
“事情办完了。”
“你都没有动。”
“你一定非要问出来。”塔露拉转头盯着晃着小腿坐在长椅上的小默,她唇角沾着白色的奶油,塔露拉下意识伸出手指替她擦了擦。
小默没有动,而是乖巧的看着因为这个动作而离自己很近的小塔,银发倾泻下来,她看清了小塔的脸。
小塔的手指触摸着唇边,一触即逝,小默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和温暖。
塔露拉看着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的女孩。
那张小时候的脸。
她平静的轻启嘴唇:“你心里难道不是很清楚我为什么要出来?”
“我只是好奇。”小默张口轻声说。
“好奇什么?”
小默看着小塔没有说话,那双眼里的情绪却告诉了塔露拉答案。
亲切,疑惑,隐隐的陌生。
“我?”
“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我不太懂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小塔不是坏人。”小默说,“但大家好像都不愿意和我说小塔的事。”
“所以你因此好奇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
“他们是谁,你妈咪……”
“还有舅公,他不喜欢小塔。”
塔露拉缓缓收回手,距离被拉开,塔露拉的手微微撑在身体两边的椅缘,白丝遮挡了身为感染者特征,黑色的皮靴鞋跟点在地面。
塔露拉凝望着远处宽广的河面,神色平淡。
可在小默的眼光里,那双眸子却像忽然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变得黯淡。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看起来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不过是一个怀抱理想主义的普通人,和别人一样,稍微拥有点看起来可笑的理想,努力践行,又自然希望得到回报。
她只是和普通人一样,为了某个目标变得偏执,而忽略失去了珍惜的事物,不是从没想过,不是不心知肚明,只是自欺欺人心存侥幸。
“我说错话了吗?”
“不……正相反。”
也许是因为已经长大,也或许是因为在长大的这段路途上经历了各种变故和世俗的变迁,小孩子的坎坷和埋怨也终究会在更多的磨难里渐渐被淹没,无处可寻,直到回忆,然后觉得那时的自己有多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