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暂时没有冒头的打算。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陈默没那么蠢在陈还在气头上的时候出去,而且塔露拉和维娜还在外面,到时候免不了又将矛头对准自己。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陈默却并不觉得自己窝囊,再说了,怕老婆的事……陈某人那能叫怕吗,那叫进退有据,大丈夫能屈能伸。
总之陈默悄悄的抬头看了外面一眼,在年一副嫌弃和鄙夷的目光对她比了一个友好的手势,然后猫着腰缩进了罗德岛内。
陈默不得不承认年说的还是很有道理了,这件事不算完,他暂时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案,只能拖,拖到陈没那么气了,拖到维娜和陈暂时达成了共识,塔露拉来罗德岛之后,德拉克多半不会在跳出来了,但还是要警惕,德拉克和塔露拉间复杂的关系处理不好以德拉克的性格,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而陈,德拉克和塔露拉的存在让陈心情复杂的同时,大概会引走一部分火力。
到时她们闹起来,陈到底该帮谁呢?其实陈默也很好奇。
至于维娜,陈默知道以维娜现在的身份不可能在罗德岛停留太久,但整合运动和切城之后的局势,免不了要维多利亚的协助,所以陈默迟早是要和维娜见面的,否则单纯是维娜和塔露拉协商,陈默觉得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维娜虽然看着散漫,可她毕竟是维多利亚的君主,在对外关乎维多利亚利益上的事不会有任何让步。
维多利亚虽然和乌萨斯并不接壤,但维多利亚这些年对乌萨斯的经济文化输出,在乌萨斯国内聚集了大量的资本和商业渠道,这些东西只是一部分就能帮助切城解决很多的问题,卡兹戴尔的情势要比维多利亚复杂的多,殿下虽然关注乌萨斯感染者的发展,但议会的领主们和元老院的老不死大多并不认同殿下的政策,殿下能做的很有限。
陈默并不准备把期望全都寄托在和乌萨斯接壤且矛盾重重的炎国身上,他既然决心去切尔诺伯格,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切城的整合运动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经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瓶颈,如果不打破感染者组织这个桎梏,很难在取得更大的进展。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个国家在盯着乌萨斯的政权斗争,他们不会全无准备,哥伦比亚建国至今,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时机取得他们应得的国际地位,东国和乌萨斯自血峰战争后便有着刻骨铭心的血仇,乌萨斯的血腥扩张和卡西米尔之间十数次的纷争两者早已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更不必说炎国。
乌萨斯为了征服究竟吸引了多少仇恨,引起了无数纷争。
不知道多少国家在盯着这个衰微的庞然大物,等着撕下它的一块肉,将它赶下国际大国的圣坛之下,只是乌萨斯血腥残酷的征服历史,让多数国家都有所忌惮。
乌萨斯的国民还沉浸在先皇创下的征服辉煌里,不肯睁开眼看看国内的实况,被压迫的感染者和平民,失去了战争带来的红利后,枯死在工厂的机器,和没了战争果实后人们被积压而即将爆发的愤怒。
大多数时候,为了战争,国民会团结在一起,在一位英名的领袖领导下,在军团不断的开疆拓土和胜利下,民族自豪感和荣誉会激发他们的爱国情节,年轻人们会踊跃参军,工厂和国民可以忍受为了胜利而带来的剥削和生活的囧迫。
可一旦失去了这些,失去了先皇的军团和胜利,而依然保持高压政策,那么人民的不满终将爆发出来,在没有胜利的激励和遮掩后,这些矛盾终将会颠覆乌萨斯的贵族和地主。
奴隶主会被他的奴隶们吊死在庄园的树上,平民会走上街头,拿起刀剑,保卫他们的财产,军队当然可以镇压这些,可对国民挥出利刃的军人会回想起先皇的荣耀,这些荣耀不是让他们屠杀自己的国民,军队会陷入迷茫,而最终不知道自己再做些什么。
乌萨斯的现任皇帝费奥多尔是个很有远见的人,或许给他一些时间,他和他的议长也许真能通过不断地改革而挽回这个颓势,将军权们的部分利益分割出来用以缓解国民的矛盾和不满,可他的改革注定要动摇腐朽的军权们的利益,双方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而这时,只需要一个能满足人民他们想要的食物,尊严,需求的人站出来,也未必不能动摇乌萨斯几百年来的统治。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以前的整合运动并不具备这种条件,甚至于他们最大的用处就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变中成为各国介入乌萨斯最好的托盘手。
维多利亚,哥伦比亚甚至是卡兹戴尔,炎国,以整合运的体积,他们想操纵和架空这个组织简直轻而易举。
“但现在不行了,对吗?”
塔露拉安静的坐在陈默对面的椅子上,听着陈默分析乌萨斯即将到来的局势,她抬起头,明亮的红色眼眸盯着陈默的脸,双手轻轻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这份想法,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诞生的。”
“在听你说起你的理想的时候。”陈默说,“你想改变雪原,改变感染者的命运,我们都清楚,这条路很难实现,我知道你不怕失败,即使这条路看不分明,你依然会走下去,但我不行,塔露拉。”
陈默坐在自己面前的塔露拉,自从雪原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坐在彼此对面好好谈一谈了。
眼前的这一幕不由让陈默想起了好几年前整合运动还在荒芜寒冷的雪原上流浪时,她和塔露拉偶尔也会坐在木屋的炉火前谈起这些事。
其实那时候,陈默是不赞成塔露拉的理想的,虽然他没有说起来,但他和爱国者一样,认为太难,起码这时候很难实现,不切实际。年轻的塔露拉怀揣着理想,理想让她无惧,可她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那时的陈默也终于知道,这个世界的感染者的处境毕竟和另一个世界是不同,况且他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对于变革具体要做些什么,要怎么做并不清楚。
照本宣科固然简单,可如果照本宣科就能成功,何必会有那么多的牺牲呢,感染者的处境更加困顿绝望。
“你还是这么做了。”塔露拉垂下眸。“就像小时候你说的那些,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明明那时候我们一样大。”
“因为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陈默说:“我能帮你做的很有限,我也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能预料到乌萨斯到今天可能发生的变革,但我很清楚,只凭你,凭那时候你手下的整合运动,一群饥寒交迫的感染者什么也做不到,你们甚至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最大的可能只是沦为一个虚伪的政权,然后被推着等某个国家捞取完利益或准备抽手时成为替罪羊和牺牲品,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你才不认可我的想法。”
“不。”陈默摇了摇头:“如果你只是想为感染者寻求一个栖身之地,你可以做到,只要离开乌萨斯,即使没有移动城市,你们依然可以生存下去,哪怕带着感染者们去卡兹戴尔。”
陈默看着塔露拉猩红的瞳孔,德拉克的轻轻抿着嘴唇。
“你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寻找一片生存的土地,我可以做到。”
“可这样,感染者的遭遇依然没有改变。”陈默说,他的手按在扶手上,目光温和:“你所能救的只是跟随着你的感染者,你想做的更多,你想改变的是感染者命运,而不是单单拯救几个感染者,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已经不会回头了。”
“但那时的整合运动光是维持自己的生存就很艰难,而你们所要对抗的是拥有军队,长刀,铠甲,军舰的乌萨斯帝国军团,他们能毫不费力将你们清理,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你体内的科西切,他那个阴暗的想法,他想利用感染者改变你的想法,利用你的整合运动,将乌萨斯的感染者推向毁灭,毁掉感染者们和乌萨斯国内摇摆不定的领主,企图改革的议会和外国敢于插手的势力。”
“你的想法没有错,塔露拉,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保证那条黑蛇会看着你成功,和他勾结的乌萨斯军权们也不会看着你成功,只要他还在,你的理想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了会失败。”陈默说:“我不能看着你失败,我也不能看着那条黑蛇将你逼向绝望,但无论是维多利亚和卡兹戴尔都不可能对乌萨斯有所行动,只有炎国,炎国和乌萨斯在北疆的矛盾早已无法避免,炎国也是唯一一个和乌萨斯有纠纷且可能对乌萨斯宣战的国家,更重要的,你想要南下,乌萨斯的移动城市群大多在富足的南方,而炎国北疆就是乌萨斯南境。”